在俄乌冲突的烽火中，俄罗斯空军的形象似乎显得颇为低调，战场的硝烟弥漫之处，陆军成为了主角，而俄罗斯空军似乎被戏称为“马戏团”，这一称呼不禁让人感叹：即便是俄罗斯这样的强国，也难以构建一支高效能的空军，那么对于小国来说，建立空军是否还有必要呢？事实上，对于小国而言，空军的存在依旧不可或缺，关键在于转变观念。在这方面，阿塞拜疆和伊朗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阿塞拜疆。这个地图上难以寻觅的小国，与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并称为“高加索三国”。国土面积仅8.66万平方公里，人口1020万，2023年GDP约为723.5亿美元。尽管如此，阿塞拜疆与邻国亚美尼亚就“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存在领土争端，也就是我们熟知的“纳卡冲突”。
2020年9月，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围绕纳卡地区爆发全面冲突，即“亚阿战争”。虽然这场冲突被戏称为“菜鸡互啄”，但其中展示的特点仍引起了全球军事观察家的关注。因为在这次纳卡冲突中，阿塞拜疆方面大量使用从土耳其进口的TB-2型无人机对亚美尼亚地面进行空袭，给亚军造成了巨大损失。2022年4月13日，亚美尼亚总理帕西尼扬在议会发言时表示，2020年冲突共造成亚美尼亚3825名军人阵亡，亚军的装甲和炮兵部队遭到重创。
实际上，在2020年亚阿战争爆发前，阿塞拜疆空军建军思路就已经发生了重大转变。此前，阿塞拜疆曾是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其空军建设也呈现出苏联化特点，装备有大量米格-29和苏-25等战斗机，甚至还有苏-24战斗轰炸机。然而，由于阿塞拜疆国土狭小、人口稀少，难以有效维护这些大型装备，因此阿军逐步淘汰了这些苏联时代遗留的飞机，并开始转向以无人机为核心建设空军作战力量。在2020年的亚阿战争中，这种思路得到了充分验证，并被证明是切实可行的。
除了阿塞拜疆，伊朗也为我们展示了小国空军建军思路的另一种可能性。历史上，伊朗曾是美国在中东地区的重要盟友，两国关系密切时期，伊朗空军装备了大量美制F-4E和F-14A等重型战斗机，军事力量相当可观。然而，随着伊朗伊斯兰革命的爆发，伊朗遭到了西方国家长期的封锁与制裁，其空军飞机逐渐老化落后，无法得到补充。在此背景下，伊朗开启了以无人机、战役战术导弹、防空导弹相互配合的全新作战系统。
目前，伊朗空军的战斗机即便是最先进的型号，也不过是1991年海湾战争时期收缴伊拉克空军的装备，与世界先进水平至少相差30年。再加上伊朗始终难以从国外大量采购先进战斗机，替换国内早已报废的老旧飞机，因此如果单从飞机实力来看，伊朗空军完全不是周边国家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伊朗只能另辟蹊径，发展以无人机、战术导弹和防空导弹相结合的作战系统。
空军作战的目标有两个：一是空中进攻，二是防空。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用飞机将炸弹扔到敌人头上，还是用导弹将炸弹扔到敌人头上，其实并无太大差别，只要完成任务即可。对于伊朗这样因封锁而无法从国外采购先进飞机的国家，发展远程导弹，保证对潜在敌人的远程精确打击能力，就是唯一的选择。而对于防空作战而言，用飞机击落敌机，和用导弹击落敌机，其实没什么区别，只要完成任务就好。正是基于这个判断，伊朗发展出了一种具有特色，且值得小国借鉴的空军建设思路。
在亚阿战争中，由于亚美尼亚的防空体系大多是俄罗斯制造，对战斗机的侦测能力较强，特别是亚美尼亚还装备了多套俄制S-300防空导弹系统，具备较强的区域防空作战能力。如果采用传统战术，阿塞拜疆空军必将遭受重大损失。然而，这一次阿军大规模使用土耳其TB-2无人机，这种无人机与美军MQ-1“捕食者”非常相似，都能携带2枚小型空对地弹药，对坦克装甲车、火炮等目标实施有效打击，还可用于摧毁地堡等工事。而且TB-2体积小，雷达反射信号也小，很难被有效发现，特别是亚美尼亚的俄式防空系统对这种“小低慢”目标难以有效捕捉，即便发现了，也难以用S-300这种大型防空导弹拦截一个航模一样的小型无人机。
因此，在整个2020年的亚阿战争中，亚美尼亚方面根本就没有合适的武器能够有效对抗TB-2察打一体无人机，从观瞄到拦截都无法做到。这也是2020年亚阿战争中，阿塞拜疆能够取得一边倒胜利的重要原因。从这一次战争开始，无人机开始进入全球军事观察家的视野，并为小国的空军建设指明了方向。
另一个例子是2024年伊朗两次空袭以色列的作战。由于伊朗长期遭到西方国家的封锁遏制，其空军的主要武器普遍已经落后于时代，因此伊朗开始另辟蹊径，大力发展中短程弹道导弹、无人机和防空导弹。目前看来，伊朗的选择显然是正确的。在2024年伊朗与以色列之间的两次相互打击中，伊朗在提前通知以色列的情况下，两次导弹轰炸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从外媒公布的卫星照片来看，大部分伊朗导弹都成功躲过了以色列反导系统的拦截，并命中了设定目标。
这意味着，即便空军已经不堪大用，伊朗依靠地对地导弹，依然能够保持相当程度的地对地精确打击能力。而且弹道导弹下降段的飞行速度通常超过5马赫，具备很强的突防能力。从两次以军拦截水平来看，中短程高超音速导弹具备相当卓越的突防能力，即便是号称全球反导系统最密集的以色列，甚至在事先得到预警的情况下也无法有效拦截伊朗导弹。这也证明了中短程弹道导弹具备飞机无法比拟的战术优势。
其实，除了依靠战术导弹组建远程打击能力，替代空军战斗机以外，伊朗在防空导弹技术领域也有相当的建树。2024年10月，以色列出动空军对伊朗实施报复，而伊朗则使用手头仅有的防空系统，成功拦截了以色列90%的空射导弹，成功保护了自身的各主要城市和重要军事目标。如果再向前追溯一点，2019年6月，伊朗地空导弹部队还在霍尔木兹海峡出口处成功击落一架美军RQ-4“全球鹰”战略无人侦察机，这也是全球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击落美军RQ-4无人机。两次防空作战显示伊朗的防空导弹系统具备相当卓越的对空防御能力，也就可以承担起“防止敌人把炸弹扔到自己头上”的任务。
受科学技术水平和国家工业能力的限制，小国最大的特点就是难以建设完善且力量均衡的空军。因此，小国的空军建设就要做到“突出重点”，目前的“重点”一方面是保卫自己的领空，另一方面是保持对潜在对手的威慑能力。
就“保卫领空”而言，首先需要建立一整套有效的对空监控系统。小国难以负担和装备大型预警飞机，因此可以考虑使用无人机携带相控阵雷达系统，充当空中雷达站。我国在翼龙-2型无人机上已经成功测试了这一技术，该机可以携带一套平衡木外形的预警雷达系统，并具备12小时的巡航时间。虽然无人机自身没有处理讯号数据的能力，但凭借这样的无人机，可以为小国构建低成本全放方位的防空监控系统，同时还能与地面雷达形成互补关系，确保小国空军也能有效监控全国。在2024年10月伊朗反击以色列的作战中，就使用了中国为伊朗架设的JY-10系统统一指挥防空雷达和防空导弹，从而实现了对以色列导弹的有效拦截。
其次，需要发展中短程弹道导弹、巡航导弹等战役战术导弹武器。如果国家实力较弱，难以独立承担开发这类远程武器的成本，那么直接采购国际市场上已经存在的成熟导弹武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例如，目前美国就对外出口ATACMS战术导弹武器，我国也对外出口“火龙300”、“火龙480”等战术导弹武器。最不济的，大口径远程火箭炮如今也装备有制导火箭，可以部分充当远程战术导弹使用。虽然这些短程导弹和火箭炮受国际条约限制，最大射程普遍为290公里，但对于小国而言，290公里的射程已经足够对周边国家构成战略性打击。这是因为小国和大国不同，小国普遍国土面积偏小，战略纵深有限，射程290公里的导弹已经足够打击很多国家的全境，即便是国土面积略大的国家，290公里的射程也足以有效打击这些国家的纵深地带，从而给这些国家造成战略性威胁。
然而，需要指出的是，未来小国空军虽然可以重点围绕无人机和战役战术导弹、远火进行建设，并将这些武器装备全部统一到AI的战争指挥系统之内，但在可预见的未来，有人驾驶的飞机不可能被淘汰。因为目前的AI技术很大程度上还不能完全替代人类进行决策。所以未来小国空军的建设也不能完全排除有人驾驶战斗机。不过，未来小国空军可能会更多地需要类似于L-15“猎鹰”或FTC-2000“山鹰”这一类的双座高级教练机。因为这这类高级教练机不仅可以用于训练飞行员，而且其使用的雷达、航电、火控系统与战斗机高度相近，可以客串战斗机使用。更重要的是，这类双座的飞机更适合操控“忠诚僚机”进行作战，这样可以让无人机在前方拼杀，而有人驾驶的飞机则在后方“督战”，从而大大降低战争对飞行员的威胁，也提升小国空军的作战效率。
